李晖

　　近日有消息称，由中国支付清算协会牵头成立的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清算平台(以下简称“网联”)的方案已经成型，央行近日已原则上通过了成立网联平台整体方案的框架，计划今年年底建成。《中国经营报》记者就此致电至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常务副会长蔡洪波处寻求确认，但截至发稿仍无回复。

　　按照网联设立的初衷和方案计划，是要让这一组织承担网上统一清算的职能，解决第三方支付机构跳过央行进行变相清算的问题。不过在支付宝、财付通已经实质开展清算业务多年的现实面前，网联是否能顺利“驯服”清算市场“转向”，前景仍不可测。

　　而在业内看来，设立网联代表了监管收紧的思路，清算不同于支付，出于国家金融信息安全的考虑，任何清算行为都必须在央行监管下运作。而在网联已切入清算市场的背景下，是否还有必要建设其他网上清算出口，也要画上问号。

　　支付的归支付 清算的归清算

　　今年4月，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在第二届会员代表大会上通过了组织建设网联的议案。

　　而这一方案的通过，首当其冲解决的便是当前第三方支付机构与多家银行直连间接跳过央行清算系统从事跨行清算的行业乱象。

　　事实上，2010年6月出台的《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第二十六条就规定：支付机构接受客户备付金的，应当在商业银行开立备付金专用存款账户存放备付金。中国人民银行另有规定的除外。支付机构只能选择一家商业银行作为备付金存管银行，且在该商业银行的一个分支机构只能开立一个备付金专用存款账户。

　　但在实际运行中，这一规定并没有被较好执行，第三方支付机构多个备付金账户、资金账户的关联关系复杂的问题仍成为行业顽疾。

　　国泰君安(17.640, 0.06, 0.34%)分析报告指出，传统清算用到的是各银行开在央行的准备金账户。“收付双方若开户在不同银行，需要跨行支付结算，则会使两个银行间产生债权-债务关系。然后各银行通过其开在央行的清算账户实现清算。”该报告将这种方式称为“正接”。

　　但以支付宝、财付通为代表的互联网支付机构事实上所做的是一种“反接”——通过在多家银行开设账户，可以在自有账户内完成“模拟”跨行汇款。“准确地 讲，这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的清算，而是绕开了清算。央行主办和主管的多个清算体系，在这一模式下，都不再被需要。”该金融团队分析认为。

　　在业内看来，这种方式绕开了央行的清算系统，使银行、央行无法掌握具体交易信息和准确资金流向，给反洗钱、金融监管、货币政策调节、金融数据分析等央行的各项金融工作带来很大困难。这也是央行下决心成立网联的根本原因。

　　在一位接近央行的人士看来，建设网联的目的正是让支付的归支付，清算的归清算。

　　清算牌照存变数

　　今年6月，央行正式发布《银行卡清算机构管理办法》，松绑清算市场，进一步确定了银行卡清算机构的准入门槛与业务开展具体条件等监管指标。此后，业内消息传出包括支付宝和工行在内的巨头均有愿望积极申请清算牌照。

　　但此次随着网联建设方案迈出重要一步，率先获得清算牌照几乎已成定局。

　　苏宁金融研究院互联网金融研究中心主任薛洪言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理论上，拿下清算牌照是网联正常开展业务的前提。随着网联建成，国内就有了银联、网联两家清算组织。清算业务具有明显的规模经济特征，寡头垄断是行业发展的最终状态。网联成立后，发牌势必会更加严格。

　　而就记者从多位业内人士处获取的信息看，支付宝和财付通很有可能成为网联建设中的主力。对于记者就此话题的采访，支付宝和财付通均拒绝进行任何回应。一 位排行前五的第三方支付机构内部人士告诉记者，“支付宝和财付通在网联中占股是大头，我们占比很小。”在其看来，二者如果不加入网联，那么网联就形同虚 设；而一旦加入网联，其自身是否还有必要和可能获得清算牌照是个问题，毕竟这与网联的功能是重叠的。

　　事实上，建设网联透露出央行“强监管”的整体思路。一位支付行业资深人士认为，从目前央行的思路看，网上清算的出口只此一个，“成立网联的目的之一就是‘收复’此前不被央行掌握的金融数据，网联的中立性是清算机构的前提和核心价值。”

　　更重要的疑虑则来自金融安全。在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董希淼看来，清算系统是国家最重要的金融基础设施之一，必须掌握在国家手里。此前少数第三方支付机构事实上行使了清算职能，应该得到纠正。

　　在业内看来，网联显然希望将支付宝与财付通纳入体系，但以二者体量之大，和网联之间的博弈在所难免。

　　对于网联，我爱卡首席研究员董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谨慎乐观”，在他看来，想吸引两巨头加入则需要给予“利好”，比如股份或者更大的空间；而一旦股份占比加大，二者的强势会不会造成垄断和不公平值得关注。

　　一位参与网联方案讨论的专家此前透露，目前网联建设存在“三地三中心”和“两地两中心”两套方案。“三地三中心”，是指建立北京、上海、深圳三个分处理 中心。中国支付清算协会牵头在北京建设总中心，接入和监控京、沪、深三地数据。“两地两中心”的区别则是指在北京建立总中心之外，只建立上海、深圳两个分 中心。

　　业内一种声音认为，如果建成“两地两中心”，支付宝和财付通几乎无悬念中标。而如果建成三个中心，则有可能还有另外一家公司中标，对这两个中心形成制衡。

　　不过在薛洪言看来，“主导甚至参与网联基础系统的建设并不等于就拥有了话语权，二者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其次，网联作为行业中的基础设施平台，中立性是其立足之本。为确保其中立性，包括监管机构在内的各参与方势必会对其股权结构、业务范围进行严格界定。”

　　以记者从第三方支付机构处得到的消息看来，目前支付宝和财付通的持股比例有可能将高于其他机构，加之分中心的建设需要依靠其来实施，二者与网联仍存博弈空间。董峥认为，支付宝与财付通都是民营企业，与此前银行的身份并不相同，网联的行政约束对其是否奏效并不好说。

　　关键问题在于现存直连多家银行的模式是否能真正终结，这关系着网联能不能发挥实质作用。薛洪言认为，虽然《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实施方案》明确要 求“非银行支付机构不得连接多家银行系统，变相开展跨行清算业务”，为废除银行直连模式提供了监管上的依据，但在具体落地过程中，如何平稳地实现从银行直 连模式向网联模式的过渡需要制定可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