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

　　每到夜间10点左右，打着正规公司营业资质“旗号”的赌博网站被标注上“商业推广”的字样，在百度搜索悄悄上线，到了第二天上午9点前，又全部下线，恢复自然搜索结果。

　　这是近日，百度被曝非企账户主要用来进行灰色或非法业务推广的一幕。

　　不只是百度，苹果iMessage、微信及微信支付、支付宝等便捷的移动支付工具，都成为被网络赌博利用的工具之一。这背后互联网平台和赌博平台等网络“黑产”之间的“魔、道”角力，或将是一场持久战。

　　反作弊体系仍存不完善

　　在国家工商总局发布《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10天之后，声明坚决拥护“互联网广告新规”、要一如既往高压打击虚假违法信息的百度，这次“踩雷”了。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今年6月时，在百度搜索关键词“新葡京”，前4条信息均为赌博网站。不仅如此，当在百度搜索“老虎机遥控器”、“澳门金沙”、“注册送礼金”等时，搜索结果中也有不少类似的赌博网站，在PC端百度搜索页面靠前位置，多加注“商业推广”字样。

　　值得注意的是，排名前三位的3家赌博网站认证信息是一家与赌博并无关系的企业“河南爱车之道商贸有限公司”。公开资料显示，这家公司经营范围包括批发零售汽车配件、汽车饰品、其他化工产品。

　　为什么一家与赌博无关的汽车周边企业，摇身一变成了赌博网站？在这背后，百度如何对商业推广信息进行审核？

　　事实上，百度每天送审的推广信息多达4.7亿条，相当于每秒钟就有5000条需要过审。

　　根据此前百度的说法，在审核推广资质过程中，百度开发了一套“雷达系统”，用大数据来进行审查，审核率达到95%。除了常规的人工审核流程与机器审核流程外，百度在此基础上再设立一道人工程序对已经筛选过的信息进行审核。

　　百度称，今年一季度百度自查非法赌博网站8623个，禁止与赌博相关的违法词汇7239条，其中赌博类词汇6858条、赌博彩票类词汇326条。在看似严格的多重审核资质之下，为何还会有赌博网站等虚假商业推广出现？

　　按照百度推广官方的回应，百度搜索在线巡查核查后发现，所涉网站的赌博信息均为企业深夜私自违规更改后的内容，目前百度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同时正加紧收集证据积极协助调查。

　　百度称，这些推广都是4月底开户，一直未开展推广，直到6月25日晚11点突然上线推广，26日早晨6点被查处取缔。

　　究其原因，百度解释为此次涉事网站所采取的深夜违规跳转链接的情况，百度在反作弊体系中仍存在不完善之处。由于全网涉及物料每天均高达亿级，技术识别仅全网扫描一遍即需要3~4小时，确实存在一定的滞后性。下一步，百度将进一步加强识别体系的识别精度和覆盖度，全力打击处理非法内容。

　　资质的灰色生意

　　想要打击非法内容，百度要靠的并不只是技术上的完善，还要解决“人为”问题。

　　在2010年世界杯期间，公安部公布打击网络赌球违法犯罪活动的十大典型案例，披露百度公司工作人员卢某某、王某某帮赌博网站提供广告推广服务，非法获利60余万元。

　　有媒体披露，现在赌博网站商业推广背后的灰色利益链条是：百度推广系统要求参与竞价客户提交相关资质，并由此催生了专业出售“开户资质”的灰色生意，公然销售用于百度推广开户认证的“营业执照”。其中，非企渠道业务员有5%提成，甚至高达80%的返点；非企业客户（赌博网站）付费给非企渠道业务员，由其代为开户，进行推广排名。

　　7月18日，第一财经记者在淘宝搜索发现了多家能够为企业办理百度、搜狗、360等推广资质的店家。其中一家系统显示售出3392件商品的店家称，可帮助客户代办百度开户审核专用对公验证手续，帮用户做好公司信息、公司户名、开户支行、营业执照等，PS好资质，去百度审核，然后申请对公验证，填上对应的信息，等验证款到账户，该店第二天安排人去查询。

　　对于资质问题，上述店家称，全程操作三天内完成，客户的企业资质为全新资质，信誉分都是初始。“本公司是通过正规途径，与所属客户方协商一致后获取的客户资料，不存在会被客户投诉的情况，有协议。”该店说，“再不买就涨价了！”

　　而记者从多家代理商处了解到，声称可以代办一套所谓“合规”营业资质的，涉及包括百度在内的多家主流搜索网站。

　　针对代理商的监管问题，7月18日，百度市场总经理顾国栋回应，如果推广客户因违法行为被查处，相应的渠道代理商也会受到严厉处罚。代理商的恶意违规将会有10倍的违规费用处罚，业绩也10倍被处罚掉。

　　在7月18日白天，第一财经记者在百度搜索“新葡京”、“澳门金沙”、“老虎机”多个赌博相关关键词，商业推广字样已经不见，搜索均为自然搜索结果。

　　网络赌博“黑产链”

　　事实上，不只是百度，尤其是从欧洲杯开始，苹果手机iMessage、微信，以及微信支付、支付宝等便捷的移动支付工具，成为被网络赌博利用的工具之一。

　　一位北京苹果用户李先生告诉记者，从今年欧洲杯开始，iMessage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关于欧洲杯体育博彩、百家乐、老虎机、时时彩等信息的诈骗短信。

　　在上述的代理金字塔结构中，按照级别的不同，往往由“总代理”、“代理”、“会员”按比例进行分成。

　　例如，在一家名为“新葡京娱乐城”的网站的“代理加盟”一栏中写到，作为代理商，每月根据代理商的当月活动会员人数和总纯利收入（总输赢-支付费用-红利费用-洗码费用-其他支出=总纯收入）的不同，可获得25%~45%的佣金。

　　微信也公告称，已清理了数千个涉赌账号。2016年3月，微信配合公安机关打击、抓捕涉赌犯罪分子8人。

　　相比传统赌博，以互联网为平台的“赌场”隐蔽性强。此前据警方介绍，一些非法网站组织的网络赌球活动，赌博网站的服务器都设在境外，国内的一些不法分子通过挂钩、代理，在网站上召集、组织赌球活动。其中一个案例的利益链条是：犯罪团伙利用商业发展投资公司名义非法获得菲律宾某赌博网站一级代理权，利用多个按揭代理有限公司和房地产投资公司为掩护，通过六合彩、时时彩、赌球等方式进行网络赌博活动，以赌资抽成等方式从中牟取巨大非法经济利益。